文/蘆葦
去年9月22日,知專設計學院15歲女生陳彥霖的屍體,在油塘海面被發現。事件成為社會關注的焦點,也不幸被攬炒派利用,成為抹黑警察「殺人拋屍」的宣傳工具。為揭開陳彥霖死亡的真相,死因裁判庭昨日(24日)展開為期11日的研訊。而陳彥霖母親、外公、社工等人的供述間,亦令陳彥霖15年曲折人生曝光。
2004年7月,時年18歲的何姵誼,與同居男友誕下彥霖。在彥霖大約3歲時,她難忍男友吸毒及家暴,將彥霖交予居於元朗的父親照顧,她則自己住在另一地方。雖然不住在一起,但母女倆一周會見一次,亦會用電話保持聯絡。何姵誼形容,與女兒關係猶如姊妹。但女兒性格「報喜不報憂」,她不會強迫女兒透露,否則只會「傾唔到偈」。
陳彥霖性格開朗,興趣是游水和跳水。但2015年升入中學後,卻逐漸不適應學校生活。與陳彥霖同住的外公何潤來憶述,中二起感覺對方有些反叛,亦曾經因為扭傷脚導致骨折,住院近一個月,這段時間曾經不開心,康復後不敢再游水和跳水。
中二下學期,陳彥霖轉至寄宿學校就讀,起初成績優異,但後來開始曠課及離家出走,之後又因和女同學相處不來,2019年3月退學。社會福利署女社工唐穎恩供稱,她2018年接手個案時,陳彥霖已經常曠課及離家出走,原因都是與家人或同學吵架。
根據記錄,陳彥霖曾經5次離家出走,亦曾被判入女童院3次至5次。2019年3月,陳彥霖在女童院用膠袋笠頭企圖自殺不遂,被送往屯門醫院留醫6日,惟當時精神科醫生認為她沒有精神問題。
出院后,陳彥霖原本要返回女童院,但卻成功逃走,直至5月才被找回。她曾向社工透露,失蹤期間是去做「陪酒」。雖然當時陳彥霖指自己不想再「蒲老蘭」,想過普通的生活,但之後情緒似乎仍然不穩定。
8月中,陳彥霖搭的士時前往懲教所探望男友時未付車資,又在司機報警後腳踢到場處理事件的女警,被帶往梅窩警署。陳母何姵誼及社工均憶述,陳彥霖當晚在警署表現古怪,行來行去及自言自語,不時大哭大叫。社工提到,彥霖猶如「黐咗線」,答非所問,語無倫次,「行行下除咗拖鞋,講刮腳擲落垃圾桶」。
及後數日,陳彥霖再度入住女童院。女童院主任黃燕麗今日在庭上供稱,陳彥霖當時狀況不斷。8月19日,陳彥霖破壞救命鐘的膠邊,引致職員報警。彥霖當時大叫,不斷罵粗口,並將乳膠枕撕碎塞落馬桶;又撕爛書本狀似「灑溪錢」。及後她用頭撼向門窗7、8次,被送往屯門醫院接受治療。入院后,陳彥霖仍不斷大叫,並對母親說「我好驚,我唔想入女童院」、「有把男人聲同我講嘢」、「醫生唔理我」。
9月12日,陳彥霖就襲警案獲法庭保釋,返回外公家寓所。外公何潤來回憶,陳彥霖失蹤前一晚,即9月18日晚表現異常,整晚不睡在執拾房間,在凌晨時分何曾經問她:「為何還是如此凌亂?」陳彥霖回答:「我執極都執不完,又有人跟我傾偈,不讓我睡覺。」陳彥霖第二天出門上學後,便再沒見過她。陳母在9月21日報警,至9月26日接獲警方通知發現陳彥霖的屍體。
雖然死因研訊才進行到第二日,但從多方供述中,已足夠看出彥霖短暫的一生並不十分幸福和順遂。證詞中的陳彥霖與修例風波關係並不大,她的形象也與之前流傳在黃絲文宣中的「完美受害者」形象相去甚遠,引起攬炒派中人的不滿。首日研訊結束後,陳母及外公離開法庭期間,有攬炒派人士大聲辱駡他們並有身體碰撞,二人今日需要申請從特別通道進出法院。
陳彥霖是自殺還是在精神失常下落水尚未可知,但事件究竟是否與其參與反修例運動有關?社工昨日表示,陳彥霖曾向其提及參與示威活動一事。但她認為,「佢(彥霖)唔係中堅分子。有問過佢點睇件事,佢係幫學生的,但佢唔覺得,要企到最前線去做呢樣嘢。」證實陳彥霖的政治取態並不極端,參與示威也只是她生活中很小的一部分。在攬炒派眼裏,警察又有什麼理由要「殺害」一個在示威活動中既不出名,也不激進的小女孩呢?
另外,攬炒派人士執著地相信何姵誼是假扮的陳母,甚至從髮型、表達方式等細枝末節尋找所謂「證據」,而忽略直白淺顯的事實證據,也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何姵誼去年在接受無線電視專訪時,雖未以真面目示人,但當時已展示陳彥霖的出世紙,多張合影及WhatsApp通訊記錄。今年3月,民建聯議員葛珮帆和張國鈞接獲何姵誼求助,稱不希望以女兒名字命名將軍澳公園時,亦有查看其身份證明文件,以證兩人母女關係。
若要更直接的證據,陳彥霖的外公和堂姊昨日已在庭上親自確認,何姵誼是彥霖媽媽本人。今次研訊亦會傳召法醫作供,說明如何以DNA對比,證明何姵誼與彥霖的母女關係。
另外根據這兩日的庭上表現來看,何姵誼的供述內容詳細,與其他人的證詞亦有高度一致性。因此,要製造如此多「偽證」、串通如此多人,作假作到這種地步,幾乎是不可能的。
當然,何姵誼應該確實並非一個多麼成熟和稱職的母親。雖然與女兒看似關係親密,卻放任她多次離家出走。而陳彥霖精神狀態明顯長期不穩定,其母也從未主動帶她看過一次心理醫生。去年8月陳彥霖涉嫌襲警被捕時,警員曾建議何姵誼為陳彥霖保釋,亦被她當場拒絕。
陳彥霖堂姊及社工昨日均表示,彥霖常與母親起爭執。唐穎恩指,彥霖一直想和母親關係更親密,惜兩母女並非同住,性格又如「火星撞地球」,母女關係出現依附問題。陳彥霖為人堅強,很少哭泣,唯獨在談論母女關係時才會流淚。
花季少女凋零於15歲,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悲劇。家暴吸毒的父親、聚少離多的母親,陳彥霖的童年和少年時期都缺乏來自親人的愛和關懷,甚至一度墮落、迷失自我,她短暫倉促的一生著實令人歎惋。
每一個生命都值得尊重,逝者已去,在生者所能做的,惟有不再放大和炒作事件,保持距離靜靜地緬懷和思念,也讓彥霖年輕卻飽經曲折滄桑的靈魂,早日得到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