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楊健清
隔離最難「熬」的要數晚上,看電視吧,無聊乏味;看手機下載的電影,屏幕小也傷眼睛;冥思打坐,又易發睏,也不消食;從房間的這頭走到那頭,數地磚,也才12塊,24步。循環往復,似乎有魯迅《秋夜》「一棵是棗樹,另一棵也是棗樹」的味道。
幾個晚上,相繼收到大公報鄭總、趙總、文匯報羅總、王總及阿慶、阿薇的問候,「離港也不告知我們一聲」,我急忙「道歉」。是啊,同事夜班那麼忙,知道少了「一個人」,心中牽掛,儘管平常都是找我「要人」,有時心裏還「不爽」,但知情知理知暖,這叫人如何不想他們,如何不想服務了3600天的「報館」,儘管回憶有些早……
我服務了十年的報館,先是「文匯」,後是「大公」、「文匯」,「忘己之為大、無私之謂公」、「文以載道、匯則興邦」是兩報的報訓,也是靈魂和「報眼」。不管春夏秋冬,不管幾號風球,除春節那三四天外,都要雷打不動出報。文匯是七十年老字號、大公則是百年老店,要不是一代一代有情懷的報人賡續傳承,是做不到「頭部報館」那麼輝煌的。
有人說互聯網公司「996」加班辛苦,其實比較傳媒行業是小巫見大巫,只不過記者偏好為社會發聲,不善為自己「吐槽」。我曾見編輯部老總編前會手背埋個針頭,立即明白他是生病剛輸完液趕回「報館」,勸他休息,他細聲地說「幹死拉倒」,毫不拖泥帶水。新媒體的老總疫情期間不能返鄉為逝去的父親奔喪,我去他辦公室,本來想說「節哀保重」,但見他淚水在眼眶打轉……一次我路過編輯部的格子間(工位),看到有人伏在辦公桌上,我拍拍她的肩,復:「楊總,我6點多起來採訪寫稿,太睏了……」,小姑娘疲憊的臉上似乎帶着愧色,我連忙安慰:「睡吧,打擾你了!」
同事辦理技工黃仔續聘的事,聽說他有些生氣,我一了解,他說:「一辦退休,我就不是文匯報的人了,我20多歲就把這裏當家的。」我向他道歉,也是第一次向一個香港普通員工道歉。
就是這群兩鬢染霜的老編、滿臉稚氣的記者「吃的是草,擠的是奶」,支撐着報館執着前行!
天上飄着些微雲,
地上吹着些微風。
西天還有些兒殘霞,
教我如何不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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