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楊健清
(一)
香港盛行「行山」,有諸多行山徑路線,最著名的要數麥理浩徑,全長100km。或許與香港普通人居狹窄、工作生活快節奏、以及四成土地被郊野公園和山林覆蓋有關。
隔離,時間最富餘,場地最稀缺,踏跑步機、爬樓梯,仿如行山,但沒有遁入山林、面朝大海的條件和環境。整日見不著陽光,慵懶散淡是標配。每當夜幕降臨,我就懷念周末夜行郊野公園的日子。
(二)
漸起的夜色,瀰漫在夜行者的眼簾,半月烘托在迷濛的山脊。在樹冠的拱衛下,行山徑是一個黑洞,踟躕逡巡。成熟的果子落下,夜鳥在偷窺,嗖嗖地逃遁。枝頭是否掛著一條「長蟲」,眼泛綠光,口吐信子,不得而知。似乎蘇軾與黃庭堅在鬥嘴,大石壓蛤蟆,樹梢掛枯蛇。
藉助手機光源,急遽碎步而行。
半山腰永駐華人墓園,蔡元培、蕭紅棲息其間。後人消費着他們的思想才情,但鮮有人關注他們玉殞香消,魂歸何方。
繞過星星點點,夜色堆積。黑色的精靈,漸漸淤塞山谷,露珠滲著寒意。倚靠岩壁,覺著那麼溫暖恬靜。在下水塘的堤坎、在行山徑仰視,臨海的山體頂頭、合腦,沉睡千萬年,一直沒有醒來。
(三)
一輪朗月,懸在眉間,安祥靜謐。驀然抬頭,一頭野豬橫過,悠閒覓食,它才是夜的主人,幾頭豬崽在山坡上悉悉索索。夜晚的山徑、山坡是它們的時間和空間,是它們理所當然的勢力範圍,只是人們不願覺察,所謂人跡罕至就是這個道理。其實,動物也只是光裸腳跋山涉水,沒有廉價的捷徑,人類有啥抱怨的。我只要一湖清泉,收納天空之鏡,倒映在波心。
海港的高樓大廈萬家燈火,太平山還沒入睡。夜晚只是蠻荒,光陰只是輪迴,融入了夜的世界、夜的眼眸。那是另一個世界,匆匆過客,沒有迷航,神遊在文明的荒原。
黑霧曾瀰漫,疫情正肆虐,可以躲進山林成一統,但維港的定錨穩舵在於,改變平民的命運,進而改變香港歷史。
(四)
兒時,月亮走,我也走,
我在路上,月在路上,
我在河邊,月在河中,
我回家裡,月掛房前。
港島,我在山頂,月在山頂,
月是明燈,只為你照耀,
羊城,我在花前,月在花上,
月亮跟我走,我跟月亮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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