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周德武
政治素人是這幾年全球冒出的政治現象。從美國總統特朗普到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讓世界吃盡了苦頭。三年前，烏克蘭人把一個喜劇演員澤連斯基推上了總統寶座，而這位在《人民公僕》電視劇中扮演過總統的藝人，也把他的演藝圈班底帶進了總統府。許多人為此提出質疑，當總統與扮演總統是兩碼事，烏克蘭選民也太隨性了吧！但烏克蘭人辯解道，「讓我們在波羅申科（爭取連任的現任總統，被指控多項涉貪罪）、季莫申科（前總理，有天然氣女皇之稱，被指控竊取國家能源）這三個人之中進行選擇，你讓我們怎麼選？」
澤連斯基這位「司機」上路不到三年，結果把烏克蘭帶到了戰場。俄烏戰爭爆發前，澤連斯基領導無方，其支持率非常低，但戰爭爆發後，澤連斯基一夜之間被西方塑造成英雄，成了抵抗「法西斯」、爭取自由民主的象徵。不過，澤連斯基的表演天賦還是讓他大顯身手，他用誇張的語言，演繹着「生存還是毀滅」的悲情故事，吸引着全世界的眼球，同時也試圖綁架歐美國家，為烏克蘭打一場「第三次世界大戰」。烏克蘭人為他們三年前的選擇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從某種意義上說，烏克蘭危機是「後冷戰時代」的政治餘波，而朝鮮半島則是冷戰時代的「最後櫥窗」，弄不好仍具有巨大的爆炸性。昨天，韓國完成了五年一度的大選，同樣激起了地緣政治的漣漪。如果要把這場選舉與烏克蘭那場選舉相比較的話，至少有三點相似性：一是兩國都處於地緣政治敏感地帶，大選或多或少受到大國博弈的影響。二是候選人有着明顯的硬傷，一些人的履歷中都有明顯污點，讓選民左右為難，不得不在「爛蘋果」中挑一個。三是當選者都被形容為「政治素人」，選民對未來的信心不足。
3月10日公布的選舉結果顯示，尹錫悅以極其微弱的優勢，擊敗了執政黨--共同民主黨候選人李在明，成為韓國新一屆總統。尹錫悅當了27年的檢察官，在中國人的眼中不能算是完全意義上的「政治素人」，但這樣的經歷無疑對掌管一個國家而言還是顯得單薄了一些。尹錫悅作為檢察官，親手把兩位前總統朴槿惠和李明博送進了監獄，因此也得了「硬骨頭檢察官」的稱號。文在寅為此越級提拔他當上了韓國總檢察長，但在查處法務部部長曹國貪腐案時，與文在寅發生了衝突，結果與之分道揚鑣。而反對黨—國民力量黨趁機將他納入自己的陣營，並推舉他披掛上陣，迎戰文在寅領導的共同民主黨，從而一舉登頂。
這些年來，韓國政壇一直無法逃脫「總統魔咒」，現任總統沒有一個有好下場。此前就有輿論認為，這次韓國大選是現實版的「魷魚遊戲」，誰輸掉這次選舉，誰就得蹲監獄，由此推斷，李在明和即將下野的文在寅或有牢獄之災。
尹錫悅在競選期間對中國說了許多狠話，毫不掩飾其反華立場，所以人們對未來的中韓關係多了一份擔憂。文在寅執政時期，主張在中美兩國之間搞「平衡」，而尹主張加強美韓同盟，他指責現在的對華政策讓韓國因此「成了美國民主聯盟中最薄弱的環節」。在部署「薩德」問題上，他表示要想韓國拆掉「薩德」，中國必須拆掉在東北地區部署的導彈防禦系統，擺出一份對抗的姿態。
2016年，朴槿惠政府因執意部署美國的「薩德」導彈防禦系統，兩國關係急轉直下，中國國內也掀起了對韓國產品的抵制浪潮。韓國的出口、觀光、以及文化產業遭到重創。據估計，當年韓國的損失占其GDP的0.52%，讓韓國充分認識到對華經濟依賴的敏感性、脆弱性及危險性。2017年朴槿惠被彈劾、文在寅上台以後表達了改善對華關係的願望。2017年底，韓國外長康京和闡述了所謂「三不」立場，即不追加部署「薩德」，不參加美國的導彈防禦系統，不會將美韓日的安全合作變成三方軍事同盟，有意將「薩德」問題與經濟問題分離出來。2018年平昌冬奧會召開之際，中韓兩國政府均表達了以平昌奧運會為契機、加強雙方和解與合作的意願，平昌冬奧會也因此成為兩國的「融冰之旅」。令人遺憾的是，在境外反華勢力的策划下，北京冬奧會成了中韓兩國民意的角逐場，尤其是在開幕式表演中，中國朝鮮族穿着自己的民族服裝再正常不過，卻在韓國引發抗議；韓國短道速滑隊成績不佳，卻遷怒於中國。據韓國研究和韓國新聞雜誌（SisaIN）最近民調顯示，58%的人對中國看法趨於負面，而只有4.5%的人對中國抱有好感；韓國人對中國的反感甚至超過了對日本的反感。一些專家指出，兩國社交媒體的對抗是被別有用心的人帶了節奏。尹錫悅早就公開表示，要利用好年輕人的反華情緒。根據過往經驗，年輕人會把票投給共同民主黨這樣的所謂進步黨派，但「千禧一代」正打破這樣的傳統，變成了游離選民。而北京冬奧會期間韓國對華負面情緒的發酵，為尹錫悅拉到了關鍵的票源，這是國民力量黨獲勝的重要原因之一。
美國總統拜登第一時間打電話，向尹錫悅的當選表示祝賀，強調雙方在供應鏈等問題上的合作。眼下美國正着力推行「印太戰略」，前不久出台的《美國印太戰略報告》，將韓國放在突出位置。拜登正計劃今年5月出訪日本和韓國，並出席「四方安全峰會」。尹錫悅早在今年2月在美國《外交事務》上撰文，稱韓國應參加「四方安全對話機制」（QUAD），屆時韓國以何種形式參與互動值得關注。
拜登政府正加速在經濟和科技領域，打造以價值觀為基礎的「民主國家供應鏈聯盟」，韓國是重點拉攏對象，也會促韓「選邊站隊」。尹錫悅在當選之後的新聞發布會上表示，將信任和遵從韓國人民的意願，把創造更多就業經濟帶回增長軌道。尹錫悅強調將「重建韓美同盟，在相互尊重的基礎上發展與中國的關係，建立面向未來的韓日關係」，這樣的表態也算是中規中矩。韓美同盟關係是韓國國防外交的主軸，不論誰當選都很難改變。另一方面，中韓貿易的總額是美韓和韓日貿易額的總和，也是無法忽視的事實。從這個意義上說，中國是實現韓國經濟重回正軌的助力。任何加入美國對華經濟包圍圈的「脫鈎」行動無異於政治自殺，而年輕人關心的兩極分化、高房價、高失業等問題的解決將會變得更加遙遙無期。
韓國處於地緣政治敏感地帶，需要有夾縫中求生存的本領，世界上好的例子是新加坡，壞的例子莫過於烏克蘭。中韓關係固然受到美國因素、「薩德」陰影、朝核問題以及中國「經濟威脅論」等不利影響，但讓朝鮮半島成為中美兩國戰略對抗的前沿，顯然不符合韓國的利益。中韓兩國互為搬不走的鄰居，只要兩國本着相互尊重、合作共贏的立場，未來的中韓關係也不必那麼悲觀。
（作者為大公報副總編輯 來源：「公評世界」微信公眾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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