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評四方｜再談何謂民主集中　其實概念清晰易明

文/關品方

民主和集中是一個銅板的兩面。民主是為了集中，為了有效集中，要有充分民主。這裏面的邏輯思維十分緊密，不是我們一般理解字面上的民主那麼簡單。民主是一個方面，還有集中另一方面。同理，在自由、人權和法治方面，都有兩面性。例如自由沒有絕對，法治還看情理，人權視乎條件。各方面都要分析清楚，這些命題起碼應在大學本科通識課講授，有基本的文史哲宗四方面的認識後，才會有清晰認知而舉一反三，不可以簡單地從字面上口號式理解，人云亦云。

人類社會進步，最重大的窒礙就是缺乏整體共識，容易被偏頗輿論宣傳所左右。人類文明發展，最重要的挑戰就是提升大眾知識和智慧的水平。人類是集體生物，要能夠有效地組織起來共存共榮，從家庭到社會，從民族到國家，要有共同意識才能夠有所作為，邁向進步。個體認知上有參差極難避免，因此普通人容易被利益集團利用。

民主若被誤用濫用，容易造成分裂。如果集中起來，就能達到統一。所謂民主集中制，最初是在98年前由列寧提出。概括地說，就是民主基礎上的集中和集中指導下的民主，互相結合。個人服從組織，少數服從多數，下級服從上級，地方服從中央。這很容易理解。

發揮民主就是為了達致集中。大家的意見充分發揮，有商有量。在整個過程的不同階段，都要堅持客觀、冷靜、理性、禮貌、互相尊重、不可衝動，做到全過程民主。為了互相協調和文明處事以達到共識多贏，要避免語言暴力，口舌招尤，制止出手打人、動刀動槍，拒絕我勝你負、你死我活。

文明待人處事是實踐民主最基本的條件。民主是一種生活態度，一種生存形式。在解決爭議面前，民主是一種行為手段，是為了有秩序有系統地集中意見，做出決定後共同遵守。於是有投票，有選舉，有各級代議制度和授權安排。民主是手段，是為了達到集中的目的。去年中央引導香港特區完善選舉制度，其根本目的就是為了踐行民主集中制。

所謂直接選舉，全民普選，公民提名，一人一票做決定，表面看來堂而皇之，自詡為完美無瑕的真民主，其實有極大欺騙性。很多人被誤導，以為有了選票就是主人。其實人類社會最本質的現實就是千差萬別，始終是少數聰明人管治大多數普通人。如果從這個角度看，可以理解為普通人通過選票選出聰明人來管治自己，普通人並不會因為有了選票就成為聰明人。這說法好像有點不中聽，其實細思極真。

民主的真諦就是最大限度實現平等，但必須看到，現實世界並沒有絕對意義上的真正平等。互相尊重，和而不同，大公小私，先公後私，讓渡小我，成全大我。這就是真正和諧地求得共識，講求全民效益的民主，而不是製造抗爭後通過選票，謀求集團私利的民主。

尊重個人決定和服從集體決定之間並無衝突。民主的真諦，是為了能夠真正發揮個人在思想上的平等和行為上的自由。

現代社會最重要的就是政府力量，市場力量和社會力量的三方面結合，最重大的資源其實就是市場。這裏面也有民主集中制，有民主和集中之間的辯證關係。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其中一個關鍵元素，就是發揮市場力量，通過發揮市場力量才能夠發揮真正的民主，給予市場參與者有自由發揮的空間和有自由決定的機會，這就是民主生活和民主行為。但是，市場是需要規劃和監管的。亞當史密斯的微觀經濟學，所謂無形之手，視絕對放任自由為神聖，早已落伍過時。他的國富論1776年出版，到如今已246年。經濟學已拓展到細觀經濟學，宏觀經濟學，凱恩斯理論，量化經濟學，貨幣銀行學，國際金融學，發展經濟學，以及風險不確定性分析，行為經濟學，數學經濟模型，未來經濟學等，不斷進步創新。古典經濟學的一套，早已解釋不了當前人類社會進步面對的複雜現象。自由經濟要求有計劃經濟的元素，民主政治要求有集中凝聚的能力。

最近中央提出要建設一個全國範圍大統一市場的概念，正正就是在經濟領域上對民主和集中的具體實踐。香港特區要注意趕上，值得我們深入研究。

市場不是要有充分自由嗎？為什麼要統一起來？中央提出要從基礎制度建設、市場設施建設等方面打造全國統一的大市場，意思是除了要在全國範圍內建設一個市場的基礎制度規則，實現一個高水準的統一商品和服務市場之外，市場的監管亦要公平統一，以進一步規範不當市場競爭和干預的行為。這就是既要照顧民主亦需要注意集中的具體表現。集中是為了保障市場民主，統一是為了保障市場自由。

據內地報導分析，建立全國統一大市場有兩大目的：一是全面鞏固內地經濟體系循環（內循環）暢通的成果，二是為中國用自身最大的確定性來抵禦外部不確定性要提供支撐。一方面是全面提升全國市場的質量，另一方面是應對國際環境挑戰的底線思維。要預防萬一歐洲俄烏衝突的戰火或會蔓延到亞太地區。

俄烏戰爭爆發，為世人敲響警鐘。當今世界，最稀缺的資源是市場，最危險的局勢是混亂。保護資源最為關鍵，政治穩定壓倒一切。中國市場不單要夠大夠強，還要在保障經濟領域的市場自由和運作民主之外，需要市場的集中和運作的統一。全局一盤棋，慎防一刀切。

集中並非整齊劃一，民主更非自把自為。例如疫情地區之間不可以擅自設路障，高速公路出入口不可以擅自設關卡，要讓物流供應鏈保持暢順，不可以破壞市場運作增值鏈條的連貫性，亦即是大市場的統一性。這就是區域經濟的民主自由和全國經濟的集中統一。因此，在維護全國統一大市場的前提下，要結合區域重大戰略和區域協調發展戰略的實施，優先開展區域市場一體化建設。

筆者認為，下一屆特區政府最重要的事，就是徹底打破香港自以為可以自成一隅的偏安心態，要明確粵港澳大灣區便是優先開展區域市場一體化的地區之一，是國家大策之一。新一屆特區政府如何領會在「一國主導兩制互動」及「民主集中互補」前提下的全國市場一體化以期有效快速地融入大灣區，是一個關繫到今後香港特區25年建設發展的重大考題。趕考不易，寄厚望於預期中的特首候選人李家超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