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周德武
莫斯科時間10月8日晨6時許，克里米亞大橋發生爆炸，公路橋被炸成兩截，正從鐵路橋通過的油罐火車被迅速殃及，數節車廂燃起大火，大橋交通完全中斷。筆者聽到這則消息時的第一反應是，俄烏戰爭正朝着失控方向發展。這不由得讓人想起7月份俄羅斯國家安全委員會副主席梅德韋傑夫說的一番話：如果烏克蘭方面膽敢對克里米亞發動攻擊，他們將遭受「末日審判」式的報復。「末日審判」在西方話語體系中具有特殊的宗教內涵，人們有理由對俄烏戰爭的失控抱有幾分警惕。
同一天，俄羅斯防長紹伊古任命陸軍上將蘇羅維金為「特別軍事行動」區域聯合部隊總指揮。此人曾參與過俄軍在敘利亞的行動，自2017年起擔任俄羅斯空天軍司令，因在敘利亞的軍事行動中的表現被授予「俄羅斯英雄」稱號。蘇羅維金被他的同事稱為「世界末日將軍」，原因是他對軍事行動的強硬態度及非正規手段。「世界末日將軍」在如此敏感時刻擔任這場決定普京政治命運的前線總指揮，可見普京對他寄予厚望，接下來他將如何展示「非正規手段」及對烏克蘭進行「末日審判」成為輿論關注的焦點。
俄烏戰爭已經開打7個多月，雙方之間沒有任何停火跡象，並有可能成為第三次世界大戰的導火線。俄羅斯高層多次向西方國家和烏克蘭發出警告，要求他們停止軍事援助，但西方的反應卻呈兩極。烏克蘭方面對梅德韋傑夫的警告不屑一顧並嘲諷道：「他只不過是一個過氣人物，卻假裝自己很重要並說出一些嚇人的話。」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此前表示，只要普京待在台上，就不可能坐到談判桌，從而把談判的大門徹底關上。但前德國總理默克爾卻奉勸世界領導人必須嚴肅看待俄羅斯的警告，稱普京並非總是虛張聲勢，世界要認真考慮如何繼續與其打交道。
就克里米亞大橋被炸一事，普京下令成立專門調查委員會，同時他要求加強對克里米亞大橋周邊交通、供電系統以及天然氣管道的安全保護。克里米亞半島領導人阿克肖諾夫8日表示，克里米亞大橋已局部、有限開放，但上橋的汽車必須接受全面的安全檢查。
克里米亞大橋全長19公里，跨海部分長度為7.5公里，是一座鐵路、公路兩用橋，連接俄羅斯克拉斯諾達爾邊疆區與克里米亞半島的刻赤，耗資37億美元，是目前歐洲最長的橋樑。在克里米亞2014年公投加入俄羅斯之後的第三年(2016年)，這座大橋開始動工，2018年在公路橋通車之日，普京親自駕駛卡車穿過。這座大橋也被視為俄羅斯克里米亞回歸俄羅斯的標誌，在普京70歲生日的第二天，克里米亞大橋被毀，在西方輿論看來是對俄羅斯總統的一次侮辱。
克里米亞大橋的戰略地位毋庸置疑。俄烏戰爭爆發後，它成為俄向烏克蘭南部運送士兵及輜重的重要補給線。調查人員已經鎖定爆炸貨車的車主是俄羅斯25歲男子撒米爾·尤蘇博夫，居住於南部克拉斯諾達爾邊疆區，撒米爾否認他與大橋的爆炸有關，事發時是他的堂叔馬希爾·尤蘇博夫駕駛這輛卡車。他的叔父主要從事集裝箱運輸，通常是通過一家網站攬活。爆炸發生後，馬希爾失去了聯繫。根據媒體報道，此次爆炸有三人喪生，估計他的叔父馬希爾就是其中之一。尤蘇博夫家族被推上了輿論焦點，但各種跡象表明，他們很可能是被人利用，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駕駛着裝滿炸藥的貨車從克拉斯諾達爾邊疆區的塔曼半島開往克里米亞半島。但究竟真相如何，還需進一步調查。有一點可以肯定，與「北溪」管道爆炸案比起來，這次爆炸案的調查難度要小得多。
烏克蘭總統辦公室主任顧問波多利亞克稱，克里米亞大橋事件只是一個「開始」，「所有非法的東西都必須被摧毀，所有被盜取的東西都必須歸還烏克蘭，所有被俄羅斯佔領的必將被驅逐」。《烏克蘭真理報》網站率先報道了烏政府在其中的角色，並援引一名未透露姓名的執法官員的話說，烏國家安全局（SBU）參與了此事，但烏克蘭官方並沒有認領，且已禁止談論此事。不過，烏克蘭像上次擊沉「莫斯科號」巡洋艦一樣，迅速發行郵票以示慶祝。俄外交部發言人扎哈羅娃第一時間把責任推給烏克蘭當局，稱烏當局破壞民用基礎設施，證明了其恐怖主義本質。
今年8月，俄軍在克里米亞的薩基空軍基地、占科伊地區一處彈藥庫等多個軍用設施連遭烏軍襲擊，多架戰機被毀。這些爆炸顯示烏方已經具備對克里米亞發動襲擊的軍事能力。烏克蘭少將馬爾琴科6月曾表示，克里米亞大橋是烏軍的「頭號目標」。所以，國際輿論第一時間把這起爆炸與烏克蘭聯繫在一起並不讓人意外。而俄羅斯國內強硬派也要求普京據此迅速作出強力反應，「其報復手段絕對要讓烏克蘭當局害怕，否則這些肇事者在基輔睡得非常踏實，將變得更加有恃無恐」。
上個月，俄羅斯採取兩項措施：一是普京進行了局部戰爭動員令，徵召30萬志願軍前往巴斯地區，鞏固「特別軍事行動」的成果。二是在烏克蘭的俄佔區舉行入俄公投，並於10月4日完成入俄的法律程序。但國際社會並不承認，烏克蘭方面更不可能束手就擒，在西方國家的軍事支持之下，正展開反攻，並奪回了一些失地。
這幾天，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加強輿論攻勢，敦促美國向其提供更先進陸軍戰術導彈系統（ATACMS），此前，美國已經向烏克蘭提供了「海馬斯系統」，其發射的火箭可以打到包括克里米亞在內的多數目標，但是美對於射程更遠的這套陸軍戰術導彈系統予烏還是有所忌憚，擔心這會把戰爭的主動權交給烏克蘭。而澤連斯基一直有意將戰爭擴大化，拖西方國家下水的動作接連不斷，對此他們也是心知肚明。
10月6日，澤連斯基呼籲北約對俄羅斯發動「先發制人」的打擊，以便讓俄羅斯知道動用核武會帶來什麼後果。俄外交部發言人扎哈羅娃指責其挑起核戰，形容對方是「精神錯亂的烏克蘭政權傀儡」。10月7日，澤連斯基簽署法令，承認日俄爭議的南千島群島（北方四島）主權由日本所有，澤連斯基強調尊重日本的主權與領土完整，包括仍然在俄羅斯佔領之下的北方領土，並稱只有這樣才能全面恢復國際法。但日本人有點擔心，在這個時點澤連斯基這樣做的動機，會不會把日本也拖下水？
作為演員出身的澤連斯基在出任烏克蘭總統之前是一位政治素人，對二戰後期形成的雅爾塔體制和布雷頓森林體系有多少了解，不得不畫一個大大的問號，但這不妨礙他把日俄之間的領土之爭作為一張牌來打。澤連斯基要想活下去，除了讓更多國家捲進來已沒有其他辦法，這是演員總統的生存之道。一方面，俄羅斯攻打烏克蘭在國際法上存在很大問題；另一方面，烏克蘭在如此敏感的地緣政治地帶卻把加入北約列入憲法，以挑戰俄羅斯的底線，將自己的國家置於危險之中。連看破國際舞台紅塵的百歲老人基辛格都無法理解烏克蘭的所作所為，為什麼要把自己從東西方的橋樑變成俄羅斯與西方對抗的橋頭堡？也許對於澤連斯基來說，自己存在的最大價值是與普京一起，成為2022年的世界主角，一併寫入歷史 — 一段不忍卒讀的悲慘戰爭史。
（作者為大公報副總編輯 來源：「公評世界」微信公眾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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