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周德武
北京時間2月17日凌晨3點許，美國總統拜登就「流浪氣球」事件在白宮發表講話，試圖平息近一段時間以來美國人的憤怒。一些人指責他，作為美國總統和三軍總司令，沒能很好地保護美國的領空和國家安全，讓中國氣球闖入美國領空並飛過了敏感的軍事地帶，對美國國家安全構成嚴重威脅，且白宮反應遲緩、處理過程缺乏透明度。但也有一些專家指責美國政府小題大做，動用戰機對付民用氣球，付出了昂貴的代價，做法不夠謹慎；更有專家指責美國一些政客動機不純，試圖轉移焦點，將「中國威脅」誇大到不適當的程度，為日後爭取大型空防軍事項目撈取好處，結果搞得全美上下風聲鶴唳，無疑是搬石砸腳，現在不得不給自己找台階下，政治拿捏欠火候，進退失據。
繼2月4日美軍在南卡羅萊納州外海擊落中國「流浪氣球」以來，北美空天防禦司令部上周末出動數架F-22和F-16戰機，發射數枚響尾蛇導彈，先後擊落在阿拉斯加、加拿大育空地區以及休倫湖上空的三個不明物體，美國輿論甚至一度帶節奏，暗指這些空中物體是來自中國的「氣球團隊」，是有預謀的、針對美國的高空偵察行動，把中國塑造成美國的敵人。加拿大總理特魯多也跟着附和稱，「這顯然是一種模式，這一點值得關注。」
在過去的幾天裏，白宮和軍方的說法一天一變。兩天前白宮透過《華盛頓郵報》以匿名官員的身份放風稱，最近打下的三個物體與中國無關，第一次打下的「流浪氣球」很可能是誤入美國，流露出有意降低調門、為氣球事件降溫的跡象。按照美國的監控情況及模型推算，中國流浪氣球是從海南升空，預計經過關島和夏威夷附近，因風向原因，後來這個氣球失控飛向北部，經阿留申群島進入北美上空。美方的這一解釋似在一定程度上印證了中方的說法，即氣球飛入美國領空是一起意外，而不是一起蓄意挑起的試探性軍事行動。但在目前的政治氣候之下去接受中國的合理解釋是多麼困難。美國主流輿論認為，氣球事件凸顯了中美之間的不信任，以及雙方誤解、誤讀的嚴重性。在美方擊落中國流浪氣球之後，中方拒絕接聽美國國防部長奧斯汀的電話，更是說明雙方軍事熱線在緊急狀態下並不管用，這對管控中美雙邊軍事關係提出了嚴峻挑戰。
2月15日，美國參議院無異議通過兩項決議，此前美國眾議院也以419：0票的結果，一致通過一項無約束力議案，對中國氣球「侵犯」美國領空表示譴責。中國人大外事委員會發表聲明，對美國惡意炒作及政治操弄氣球事件表示譴責。美國商務部還對銥格斯曼、中國電子科學院第48研究所等中國六家與氣球生產和研究相關企業進行制裁；中國也於2月16日宣布對美國兩家生產導彈相關的企業，即洛克希德·馬丁以及雷神公司進行了對等制裁，雙方針鋒相對，互不相讓。
拜登稱，美國不會因擊落氣球事件而道歉。不過白宮的尷尬是顯而易見的。拜登不得不承認，後來擊落的三個物體可能與私人公司、娛樂組織或研究機構相關，並非出於惡意目的，更與中國無關，以此緩釋普通民眾的焦慮。據美國《航空周刊》報道，伊利諾伊州一家名叫「瓶蓋氣球愛好者俱樂部」聲稱，他們俱樂部的一個氣球失聯，而當時的飛行高度與媒體報道的戰機將之擊落的高度十分吻合。美國聯邦調查局也與這些愛好者進行接觸，以進一步了解相關情況。據了解，在天空中飛行的氣球最便宜的只有區區180美元，而美國動用價值40萬美元的一枚導彈去打擊一個毫無威脅性的民用輕氣球，真有點「高射炮打蚊子」，成了美國人的笑談，至少用「反應過度」來定義軍方的行為和拜登的政治決定一點也不冤枉。
拜登強調，沒有證據表明美國領空物體數量突然增加，只是因為美軍增強了雷達掃瞄，發現了更多目標而已。為此他提出四項措施：一是委託國家安全事務助理沙利文領導一個跨部門工作小組，對所有天空物體清單進行造冊；二是採取進一步的措施，提高美國空中物體偵測能力；三是修改發射和維護無人氣球和物體相關規則；四是國務卿布林肯在全球範圍內就制定共同國際規範進行外交努力。
拜登稱「繼續尋求與中國的接觸，正如我上任以來所說的那樣，美國尋求與中國競爭，而不是衝突。我們將負責任地去管控競爭，以免演變成衝突」；他在講話中兩次提及期待與中國最高領導人就此事件進行溝通和交談，他強調這一事件凸顯了中美兩國外交官和軍事人員之間保持開放的溝通渠道之重要性。
面對記者追問美國對氣球是否過度反應，拜登拒絕回答，而是匆匆離開演講台，希望有興趣的朋友與之私下交談。拜登之後打電話給全國廣播公司記者彼得·亞歷山大，稱他不認為中國想借這起事件損害雙邊關係，「我認為中國最高領導人最不想做的事就是從根本上撕裂與美國以及與我本人的關係。」
《紐約時報》發表評論文章稱，「拜登此舉試圖緩和因氣球事件而導致的緊張局勢」。拜登的這番講話被認為是在為兩國高級外交官員的接觸提供鋪墊。據報道，中央外事領導小組辦公室主任王毅與美國副總統哈里斯及國務卿布林肯均出席今日在慕尼黑召開的安全會議，中美首席外交官能否舉行會晤，以緩和因「流浪氣球」事件而陡升的緊張關係，成為外界關注的焦點。
《華爾街日報》2月16日發表文章稱，這些年來，中國氣球項目技術取得突破，且民用研究與軍事目標之間的界限越來越模糊。據美國媒體報道稱，美國對打撈的氣球殘骸進行了初步分析，發現傳感器完好無損，且沒有觸發自毀裝置，不知是技術上達不到，還是其他原因所致。雖然美國越來越傾向於「流浪氣球」飛入美國大陸是一起意外，但有關「流浪氣球」的軍事用途的說法並沒有改變，即對關島和夏威夷附近的軍事目標進行偵察。從國際法的角度講，民用航空器具有「緊急避難進入權」，美國不僅沒有實施救助，相反動用導彈將民用航空器打落下來，是要承擔相應法律責任的，更無權扣押中國的無人飛艇殘骸。可以預料，圍繞這個問題的國際法鬥爭還將繼續。拜登堅持不道歉，既是美國霸權的固有特性使然，也有法律層面的深層原因。不管怎麼說，氣球事件是一個意外越來越成為中美的共識，雙方能否翻過這一頁，很大程度上取決於美國。失控的氣球只是影響百姓的一時情緒，但失控的中美關係將會把世界拖入災難，這是中方最不願意看到的，希望美國真正把「管控中美競爭」落到實處，否則拜登重複一千遍「不尋求中美衝突」依然是個大謊言。
（作者為大公報副總編輯 來源：「公評世界」微信公眾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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