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黎岩
第二屆「藝術@維港2024」將於3月25日至6月2日舉行，其中一項大型裝置藝術是俗稱發光蛋、鴨蛋陣的「teamLab：光漣」展覽，屆時在添馬公園和中西區海濱長廊之間的草坪以及海面，會有數百個發光彩蛋（ovoid）的藝術裝置，利用草坪的地勢起伏變化，特別是夜幕下維港璀璨的萬家燈火效果，同時會伴有投影樹群，交相輝映，並在與市民遊客互動的過程中綻現五光十色並發出不同聲效，從而形成音、色、光立體交錯的夢幻世界。
其實，鴨蛋陣的藝術布展早已開始，初初路過的市民還不以為意，尤其是先開始在海面上布置的數十個巨型鴨蛋，有市民還以為是配合煙火的裝置，並擔心若煙火殘漏物濺落在上面，隨時會導致鴨蛋破損。隨着地面草坪大規模的布展，加之當局多渠道釋放出來的訊息，外界才漸漸知道原來是政府為推動盛事經濟舉辦的大型裝置藝術展覽，自然是萬眾期待。
據康文署介紹，展覽名稱「光漣」的意思為光的漣漪，有兩大主題：《持續站立的生命》及《呼應之樹》，發光的蛋狀物裝置會由陸上（草坪）延伸至海面，象徵光連繫著人與自然，當遊客穿梭期間，模糊了不同人之間，以及人與自然之間的界線，使人與自然和諧融為一體，且蛋亦是孕育不同生命的開始，因此，這些蛋狀物的藝術裝置，能夠讓人們反思生命的起源等問題。在人心浮躁勞碌掙錢的匆匆忙忙的歲月中，能夠讓人躁動不安的心靈，在如此柔和祥和的燈光世界中稍安勿躁，並回歸大自然的童真童趣。由此來說，這確實是個好的創意與理念。
TeamLab是自2001年開始活躍於世界各地，包括新加坡、紐約等地的著名國際藝術創作團隊，透過團隊極具創意性的大型戶外藝術裝置創作，探索藝術、科學、技術和自然界交匯點，由藝術家、程式設計師、工程師、電腦圖像動畫師、數學家、建築師、環境評估師等相當專業的創意人才團隊，整體評估目的地的特殊人文地理環境及當局的主觀需求，配合當地的社會實際情況，提出別具一格的創意構想，再反覆與主辦方探討磋商，務求令創意理念至善至美，所以其歷年的創作都會令當地耳目一新的驚艷感覺。
當然，正因為具有如此雄厚的創作實力，以及可能的成本投入，所以其索價不菲，據悉，今次中環海濱的鴨蛋陣裝置藝術，當局就支付了高達5000萬元。也正因為如此，也引致外界強烈質疑，「隨隨便便」擺放數百個鴨蛋，就索價半億，由此並質疑政府在庫房赤字的情況下，有無必要花費這筆「冤枉錢」。更有有心人甚至建議，當局為何不在淘寶上購買類似裝置，每個200元，加起來也不過數萬元，再加上人工擺放等費用，至多百萬元搞定。
先不說淘寶貨是否能夠達到預期的光怪陸地變幻莫測的實景效果，單是建議者的理念，本是就值得商榷，香港是個國際性的大都會，具有十分健全的法治體系，法治一直是本港引以為傲的核心價值，這其中就包括對知識產權的保護。當局致力推動建設國際創新科技中心及國際文化藝術交流中心，若果沒有一個令人信服的法治環境，隨便去深圳大芬村訂購一批包括複製的《夢娜麗莎》，舉辦所謂的世界名畫展，那香港的國際都會城市的形象將如何呢？這是一個不言而喻的事實。就如同早前舉辦的大黃鴨展覽，其實這些黃鴨在淘寶上都有得賣，只要你肯付得起錢，有內地廠家可以做到神形兼備，以假亂真的高仿產品，而且你想要多大就能做多大。如果把淘寶山寨蛋大搖大擺地擺放在維港，國際社會又會怎樣看香港呢？香港可以這樣做嗎？顯然是此路不通。
香港是個法治社會，凡事都講究法律，就算是藝術交流活動，也必須遵循最基本的法治理念，這就是為何政府要花費5000萬元去搞這樣一個鴨蛋陣。看似錢花得有點多，但作為盛事經濟的一部分，其潛在的客流及相應帶動的消費，顯然不會在這區區5000萬元之下。況且如此絢麗多彩耳目一新的藝術裝置，能夠令眾多市民遊客身心愉悅地置身於一個充滿光與色彩的斑斕世界，營造和諧寧靜的歡樂世界，這也絕非是用金錢所能衡量的巨大社會效益。
另外，因為考慮到如常人多擁擠或會造成難以預估的意外情況，當局不得以實施預約如常以便控制客流，有人就建議既然新加坡及其他地方的Team Lab展覽，都實行收費如常，若如預計有200萬人參觀，應帶來2億元收入，「我們既然花了5千萬，點解一定要免費呢？」也有聲音指免費入場是為配合內地旅客的窮遊模式，亦有網民稱收費的話吸引力有限，難以達到預期效果。當然，若然真要收費，也能在客觀上節制客流。
是否收費人云亦云，有何效果也是人云亦云，這也展現了香港多元社會的自由特質，這是好事。但無論如何，對於政府花錢打造盛事經濟的初衷，恐怕沒有人會質疑，況且，這5000萬元還包括中西區海濱長廊的「藝術有理」展覽，最終的效益還有待評估。不論效益如何，香港作為一個法治之都，都應該尊重藝術創作的原創性，政府通過這件事，確實為社會樹立了保護知識產權的理念與訊息，應該予以肯定。
尊重藝術原創與是否收費是兩個不同的概念。政府在舉辦類似活動時，亦可以考慮通過市場商業運作模式去推動，比如，為配合某項盛事，招標舉辦主體活動，政府只負責提供必需的場地，有類似teamLab這樣的藝術創作團體自行籌劃，自負盈虧，或許就不會有諸如此類的質疑亂花公帑的聲音了。
所以說，凡事不能拋離法理去談論情理，一切須以法律為依歸。如果能夠由此營造尊重並保護原創的知識產權，這也是在說好香港故事，打造中外文化藝術交流中心，或由此能夠吸引更多的國際藝術創作團隊來港舉辦高質量高水準的藝術展覽。無論如何，TeamLab為香港精心創作的光漣藝術，還是值得市民與遊客駐足欣賞的。
相關閱讀：
收藏
取消收藏
分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