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真D | 垃圾徵費延後的後遺症 - 講真

文/黎岩

特區政府昨日宣布延期垃圾徵費計劃，並遲至明年中交代減廢進度。雖則有關決定似乎並不突然，但當延後決定公布之際，各界還是在深切反思由此產生的連鎖反應，其中就包括相關的公帑開支以及是否需要問責等敏感問題。

垃圾徵費經歷四屆政府醞釀，早於2005年由政府提出，時任環境運輸及工務局局長廖秀冬當時即已表明「垃圾收費是改變行為模式最有效工具」。隨後，後任環境局局長邱騰華、黃錦星都繼續跟進垃圾徵費研究，經過多輪公眾諮詢，2018年向立法會提交草案，謝展寰當時已由環保署副署長升任環境局副局長，一直在持續跟進垃圾徵費，2021年立法會三讀通過，相關工作由升任環境及生態局局長的謝展寰執行實施垃圾徵費。

立法會三讀通過後，相關工作一波三折，爭議不斷，原定2023年底實施，因應清潔業界人手不足為由，押後至2024年4月，當時政府強調「一定不會延期」，惟因社會反對聲音太大，再度押後至8月。特區政府亦從善如流，推行「先行先試」計劃，讓各界了解操作和細節，「先行先試」報告近日出爐，集中在執行層面的難度猶如南亞某國的垃圾山，難以逾越，最終三度押後，「暫緩」措施，落實無期。甚至有官場中人昨日信誓旦旦地表示，既然垃圾徵費如此令人難以接受，隨時會導致官民矛盾再現，以特首現時拚經濟謀發展的施政思路，料定在其本屆任期內不會再貿然推出。

作為一項歷經四屆政府醞釀籌備、前後耗時20年、符合全球大勢且勢在必行的環保政策，雖然並非戛然而止，但單是落實無期，就足以讓環保人士痛心疾首。昨日即有環保團體即時發出聲音，5個環保團體和關注組織，去信行政長官李家超，認為垃圾徵費不應一拖再拖，就算未能全面落實，亦應該在先試先行範圍的基礎上分階段實施，全面加強社區的準備。團體建議，政府宣傳重點應放在「惜物減廢」上，避免在罰則和收費上着墨過多造成民意反對與壓力，應推出在生活上可行的減廢做法。顯然，延後徵費最大的後遺症就是垃圾排放會持續增加，而隨着堆填區的飽和，由此引致的對香港持續綠色發展的必然影響。

今次垃圾徵費再延後，猶如男女婚事，彩禮已付，婚禮無限期延後，當中自然變數甚多，政府已付的「彩禮錢」自然是斷難收回。因為事出突然，或許還要為酒家預製的酒席付出賠償金。當然，官員亦可解釋為這是為垃圾徵費付出的一部分宣傳推廣費，用得其所，毋須錙銖必較。

垃圾徵費延後的另一個後遺症便是經濟影響，這其中又分為公私兩方面的影響。於公而言，現時環保署存有約1.7億個指定袋，生產成本約為7,400萬元。雖然政府宣布會將1.7億元指定袋免費派發予約84萬個公屋住戶，作教育宣傳之用，加之相關的行政開支，已然超過億元。另外就是當局為實施垃圾徵費與相關生產垃圾袋的廠家及銷售商簽訂的協議的賠償問題，銷售商這邊當然問題不大，只是尚未公開的與生產廠家簽署的協議，至少，廠家為配合當局合約，或許會訂製生產設備，增加人手，加工生產等等額外的花費，是否需要作出合理賠償。

當然，客觀上看，垃圾徵費遲早也會實施，「政府對指定袋仍有需求」。廠家理論上不會與政府死磕到底，不會貿然得罪政府這個大客戶，但在商言商，不會對眼前的損失忽略不計。涉及到的第三方就是垃圾處理商，本港最大的垃圾處理商碧瑤，昨日股價應聲下跌7%，據悉碧瑤為應對垃圾徵費已預先增聘人手、添置設備。垃圾車造價不菲，就算是增加十數部，分分鐘數千萬元。

至於延後引致的問責問題，似乎意義不大。不論問責與否延後都已經是既定政策，政府之後只需再度刊憲，修訂早前條例定明的8月1日實施目標即可，從法律及管治層面看，並無問題。各界亦深感垃圾徵費之所以延宕20餘年，箇中自然是困難重重，阻力大大，雖然官員在推廣解說政策中偶有口誤，但整體而言，已經是盡責盡力，只因社情民情反彈較大，不得已一再押後，這也顯示了政府十分重視民意，能夠理性理智地推動並檢討施政策略，相信政府亦會認真從中檢討如何推動一項涉及眾多市民生活的民生施政，並作出切實可行的改善。

所以說，對事不對人，要問責諸位官員似乎有點情何以堪，況且現時的社會聲音，更多的焦點還在於，由熟悉情況的主責官員全力檢討並繼續推動垃圾徵費的相關工作，或能更為切實有效地作出適應民情及社會客觀實際情況的修正。就算換上一兩個新官員，還要熟悉運作過程，重新建立溝通渠道，對社會而言，未必是好事情。

總而言之，推動環保，從源頭減廢是特區政府既定的環保政策目標，這是符合全球綠色發展的大勢所趨。雖然會因此給市民造成改變固有習慣的種種麻煩，也可能會增加市民的小小負擔，但用者自付是商業社會的基本定律，既然製造了垃圾，給社會增添了麻煩，適當付出一點也是理所應當。因此，長遠而言，垃圾徵費勢在必行。日本用了20多年，才使得垃圾徵費走上正軌，深圳也差不多用了大半年時間，才讓市民養成了處理廚餘垃圾的好習慣。他國他地他人行，為何作為文明發達的亞洲國際大都會的香港就不行呢？關鍵還是一個心態問題，要擺正心態，改掉陋習，培養環保習慣，說易行難，但再難也要做。香港在電子支付等多方面都已經很落伍了，垃圾處理就更加落伍了。謝展寰今日亦表示，現時不是太適宜訂立再推行的時間表，需要不斷宣傳教育。既然終須推行，在做好切實可行的方案及相關的配套設施規劃之後，垃圾徵費還是應該早搞早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