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蔣湖
昨天的巴黎奧運賽場，發生了兩起意外，都跟國家隊和港隊有關：第一起，是乒乓球「國手」王楚欽，在男單32強賽中意外被瑞典對手擊敗。這是雙方第9次交手，此前8次，王楚欽保持全勝。此前一天，拿到混雙冠軍的王楚欽和搭檔孫穎莎歡慶，結果奪冠球拍被蜂擁而上拍照的攝影師無意間踩斷。
對這次爆冷出局，王楚欽大度表示：換球拍不是原因，「拍與拍之間差距不是很大，還是自己沒發揮好」。真相是什麼已無從得知，不過運動員有各自的幸運符並不奇怪，有的球員大賽前不刮鬍子，阿根廷球員美斯有幾年上場時左腳踝總要繫條紅繩。王楚欽臨陣換拍，未嘗不是失敗原因。
高手對決，勝負只在微妙一瞬間，除了技術，心理、意志、臨場氣氛，包括風向、天氣、陽光照射角度，都是影響因素。2006年意大利世界盃決賽，法國對陣意大利，法國隊主將、三屆「世界足球先生」得主施丹（Zidane）因對手挑釁，突然情緒失控，用頭撞向對手而被紅牌罰下，以殘陣出戰的法國隊最終痛失桂冠。韓國棋手曹勛鉉棋風變化多端，鼎盛期有「曹燕子」之譽，喻其妙着疊出，宛如燕子翻飛，不過他有一個習慣遭人詬病，就是對弈中不時快速展開或收起摺扇，聲響突然，很難說對對手不產生影響。
知名戰地攝影師Robert Capa有句名言：如果你拍的不夠好，那是因為離現場還不夠近。今次為了拍得足夠近，運動員或不幸成了受害者。
第二起，則是昨天參加巴黎鐵人三項男子個人賽的港將伍泰龍，在比賽時戰衣遭人扯開而影響發揮，導致最終未能完賽。四年流汗努力，兩分鐘內破功，伍泰龍流淚說，「這是我人生為止最重要的比賽，結果令人心碎」。
伍泰龍透露，落水早段仍可跟上主要選手群，惟游至比賽路段第一道橋（榮軍院橋）底時，被人從後伸手至肩膊拉衫，導致戰衣背後拉鏈爆開，河水湧入而影響發揮，「我根本沒有什麼可以做」。現場可見，伍泰龍完成游泳首圈上岸再落水前，有盡力嘗試調整戰衣，惜無果。由於已大幅落後，伍泰龍在單車項目踩至尚餘三圈時「上岸」，最終無法完成賽事。
伍泰龍是有史以來第4位代表香港參與奧運鐵人三賽的香港運動員，此前在爭逐入場券過程中一直多災多難：練習時遇車禍被撞傷；比賽中碰上單車爆胎；今年5月在哈薩克斯坦亞洲盃上本以第4名衝線，又因沒脫下頭盔跑步被取消資格。幸其主要競爭對手只排11名，伍泰龍憑世界排名積分勝出，這才得以進軍奧運。沒想到來了巴黎又遭遇意外。無怪賽後伍泰龍哽咽表示：「準備了四年，打了兩年資格賽，但兩分鐘內我的奧運就被破壞了，又要多等四年……」
「從來繫日乏長繩，水去雲回恨不勝。」這是王楚欽和伍泰龍的奧運故事。四年又四年，人生何其短暫，這兩個同樣出生於2000年的運動員，一個已經拿到奧運冠軍，嘗到了登頂巔峰的喜悅；一個卻意外退場，還在艱苦攀爬的征程中。但不管他們是幸運登頂還是艱難爬坡，都還要遭遇各種各樣的意外和挑戰。賽場即是人生。高峰與低谷，歡笑與苦痛，都是人生的一部分，無法逃脫和迴避。
這也是體育競賽的魅力和玄奧所在：無論你曾怎樣努力，總有更強的對手，更年輕的後輩，更多的波折和難以想象的意外，在前方等着你。不管你是不是冠軍，有沒拿奧運金牌，概莫能外。真正的對手，其實永遠是自己。美國去世的籃球巨星高比拜仁（Kobe Bryant）講過一句令人動容的話：我看過最多的洛杉磯清晨。世人艷羨的，往往是高比拜仁（Kobe Bryant）的天賦才能；而真正成就他的，是他十年如一日的晨起訓練。
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不管有沒拿到奧運金牌，不管是不是奧運賽場，只要拚盡全力了，就是自己的冠軍，人生無憾。香港「飛魚」何詩蓓對此應深有體悟，本屆她再拿兩枚銅牌，已成為香港最多奧運獎牌得主，下屆參賽與否仍是未知，奧運金牌或許終究無緣。可是，你看她的笑容，多麼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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