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周德武
為期四天的美國民主黨代表大會8月22日落幕，大會的壓軸戲是哈里斯以總統候選人的身份發表了37分鐘的演講。她登台時接受了現場與會者長達兩分鐘的歡呼，哈里斯以慣有的、抑制不住的大笑作為回應。
特朗普在「真相社交」平台上指責哈里斯從「騙子拜登」手裏竊取了提名，「她的演講更不會降低雜貨店和加油站的價格」，直戳民主黨的軟肋。此前，特朗普攻擊哈里斯「只知道傻笑」，「笨得像塊石頭」。但哈里斯在短短的一個月內搞定民主黨，並在代表大會上成功「加冕」，看來特朗普是低估了這位女子的能量。特朗普現在肯定是笑不起來了，而哈里斯能笑到最後嗎？
自7月21日拜登宣布退選並公開支持哈里斯接棒以來，哈里斯迅速整合了自己的競選團隊。為了保證競選的連貫性和穩定性，她對原班人馬只作了微調。一是任命自己的妹夫、前司法部助理部長韋斯特作為競選顧問；二是將原奧巴馬競選團隊的幾位幹將納入自己的麾下，並邀請網紅入駐芝加哥代表大會，充分發揮新媒體的傳播作用。
由於臨陣換將，民主黨代表大會的組織者已來不及修改相關文件。民主黨黨綱仍有20多處保留着「拜登第二任期」的語句，但這並不妨礙哈里斯成為這次大會的核心。坐過白宮「堅毅桌」的克林頓、奧巴馬、拜登先後來到大會現場，為哈里斯站台，這與小布殊不出席共和黨代表大會形成了鮮明對照。
在某種意義上說，6月27日提前舉行的兩黨總統候選人電視辯論成全了民主黨，更成全了哈里斯。由於拜登表現糟糕，民主黨掀起了「倒拜」運動。儘管拜登一百個不情願，但沒有了金主的支持，競選資金枯竭的拜登最後走投無路。「我哪兒也不去、我正在全力以赴競選」的話成為拜登50餘年政治生涯的一大笑柄。
拜登的退選挽救了民主黨代表大會，讓民主黨支持者在絕望中燃起了希望，甚至完全改變了芝加哥代表大會的氛圍，將會場變成了「歡樂的海洋」。大會期間，與會者紛紛感謝拜登的「主動」讓賢，此言不虛。拜登在大會第一天自我蓋棺論定的演講中辯解道，「有人說我對迫使我退選的人耿耿於懷，這不是事實。」不過，政客說的話不必當真。
民主黨代表大會沒有出現大的紕漏，說明哈里斯經受住了這一次政治考驗。此前許多媒體把民主黨代表大會與1968年的大會進行類比。1968年是美國政治極為動盪的一年，民主黨總統候選人、參議員羅伯特·肯尼迪遇刺身亡，民主黨不得不推出時任副總統漢弗萊倉促出戰，而當年的全國代表大會也是在芝加哥舉行，反對越南戰爭和民權運動風起雲湧，讓芝加哥成了警民衝突的戰場，大規模的騷亂讓民主黨心有餘悸。
歷史不會簡單重複，但會有相似的韻腳。這一次代表大會的時代背景是，越南戰爭變成了巴以衝突，哈里斯成為繼漢弗萊之後沒有通過黨內初選直接「加冕」的總統候選人。此外，7月13日對特朗普的刺殺行動，讓芝加哥大會籠罩在恐怖的陰影之中。但這一次最糟糕的情況並沒有出現，讓民主黨如釋負重。親巴勒斯坦的黨代表最終也沒有撈到大會發言的機會，有效排除了黨內雜音，說明哈里斯的政治手腕還是有不為人知的一面。
民主黨代表大會也是哈里斯在全國自我推銷的嶄新舞台。哈里斯作為副總統行為低調，選民對她的了解極其有限，這無疑增加了民主黨代表大會的收視率，特別是一些中間派溫和選民迫切想知道哈里斯究竟是怎樣的人。
哈里斯的丈夫說，他就喜歡哈里斯的「傻笑」；克林頓稱讚哈里斯在麥當勞用微笑迎接每一位顧客，如果哈里斯入主白宮，她將打破克林頓的紀錄，即成為在麥當勞打工時間最長的一位總統；副總統提名人沃爾茲稱，「含着金鑰匙長大的人，根本不知道怎麼操作麥當勞的機器」，從而將哈里斯打造成一個極端接地氣的領導人。而哈里斯的自我評價是：「現實主義、實用主義及尊重常識的人」。
哈里斯刻意淡化作為黑人女性的身份，而是更強調她代表的全民性。她多次強調自己的檢察官身份，把自己打造成正義的化身，有着與各類犯罪作鬥爭的豐富經驗，其政治指向不言自明。
哈里斯與特朗普已敲定9月10日在賓夕法尼亞州舉行電視辯論。拜登栽在了與特朗普的辯論之上，哈里斯會不會重蹈覆轍還有待觀察。迄今為止，哈里斯的講話都是照着提詞器進行的，脫稿之後的哈里斯能否很好地駕馭經濟和移民等話題，並很好地回答選民的關注，將是她接棒以來面臨的又一重大政治考驗。
此外，9月18日特朗普的「封口費」案就要正式宣判，這無疑會對中間選民產生影響。特朗普的律師團隊一直要求推遲宣判，如果特朗普的要求得逞，這對特朗普來說無疑是個利好，對哈里斯團隊構成打擊。
雖然最近的多家民調顯示，哈里斯在全國範圍內領先於特朗普，但領先的幅度均在民調的誤差範圍之內，算不上擁有特別的優勢。更何況美國大選不是普選制，全國性的領先並不意味着能夠當選總統。在過去的幾十年間，無論是戈爾還是希拉里都贏得了普選票，但是輸在了特殊的「選舉人票」上，所以歸根到底還要看七個搖擺州，即賓夕法尼亞、密歇根、威斯康星、內華達、北羅萊納、佐治亞和亞利桑那州，目前特朗普和哈里斯在這些州基本上打成平手。
值得注意的是，以第三黨身份參與競選的小肯尼迪即將準備舉行記者發布會，大概率是宣布退選，轉而支持特朗普，這讓肯尼迪總統的在天之靈作何感想？肯尼迪家族一位重要成員的倒戈，會在多大程度上改變目前的競選格局還有待觀察。
此外，哈里斯的競選團隊是多股力量的臨時組合，會不會出現政出多門、指揮失序的問題還仍有疑問。前幾天，「哈里斯經濟學」的出籠，連親民主黨的《華盛頓郵報》都不看好，更何況對價格管制有着本能排斥的中間選民？前總統克林頓警告民主黨不能自滿。由此看來，芝加哥代表大會雖然結束了，而哈里斯真正的考驗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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