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蔣湖
昨日（10日）晚，繼數天前0:7慘敗給日本隊後，中國男足在2026年世界盃亞洲區預選賽18強賽第二輪比賽中，又遭到沙特隊逆轉，以1∶2迎來兩連敗。
綜合比賽實況，主場作戰的國足開場展現出不錯的精神風貌，看似已從上一場慘敗的陰影下走出。開場14分鐘取得領先，19分鐘對方又罰下一人，中國隊取得優勢開局。不過，大半程以11打10，最後依然是落敗一方。上半場中國隊控球率不到三成，少一人的沙特隊仍然控制場上節奏，威脅球和傳球數也優於國足，結果扳回一球。下半場易邊再戰，中國隊在進攻方面仍無太大起色，套路簡單，缺乏流暢配合，還出現多名隊員體力不支狀況，場面比較被動。國足除換下一位已無法堅持的球員，沒做人員調整。第90分鐘，沙特隊攻入反超一球。
前兩場比賽慘敗，在進軍2026年世界盃的征程中，中國隊已處於不利位置。接下來的比賽怎麼踢，確實到了考慮要不要有所調整的時候。北京已有媒體打出標題《中國隊痛失好局 主帥難辭其咎》，把矛頭或者說替罪羊，指向了主教練伊萬科維奇。
伊萬科維奇的臨場排兵布陣有沒問題，見仁見智。從這場比賽來看，他在上下半場的兩次換人，都沒起到出奇兵的致勝效果。下半場後段的膠着階段，教練組沒有主動調整場上球員來釋放信號：是守住一個積分，還是拚盡全力爭取3分。到底是當時的場上球員已是最佳戰術組合，還是教練員戰術呆板、臨場指揮應變不足，或是忠實執行教練戰略但運氣不佳，誰都不是上帝，競技體育最後只能用結果說話，以成敗論英雄。
不過，也不要低看伊萬科維奇。如果要對比曾經的世界級教頭馬些路·納比（Marcello Lippi），伊萬科維奇在知名度上當然有所不如，但他也是亞洲範圍內經歷過考驗的名帥：曾率領伊朗隊打入2006年世界盃，連續三年入選伊朗職業聯賽最佳教練；擔任阿曼國家隊主教練；對中國也不陌生，2010年前後擔任過三年山東魯能隊主教練，曾率隊奪得聯賽冠軍。其執教能力應該毋庸置疑，不然也不會被中國足協看中，在今年2月接替上一位臨時外教，接過國足指揮權，全力備戰兩年後的2026世界盃。
這就是競技體育的殘酷性，總有人要對戰績負責。如果接下來伊萬科維奇不能展現出絕地翻身的意志品質和翻盤能力，特別是顯露有如前國足教頭米盧那樣極強的個人親和力和對運動員的心理調適能力（畢竟經歷了連續失敗的中國球員，此刻需要的不是埋怨和指責，不是高高在上指手畫腳，而是彎下腰感同身受、抱團取暖，和大家站在一起），他的下課也許已經進入倒計時。在賽後的記者訪問會上，當被問會不會下課時，伊萬科維奇回答的很有技巧：這個問題不該問我。
不過也不要對伊萬科維奇可能的下課報以歡呼。從1992年德國人施拉普納入主男足始，32年來，中國男足一共產生16位主教練，平均每兩年一個。他們中有中國籍主教練5人，他們是戚務生、朱廣滬、高洪波等，這些主教練年輕時都是中國最優秀的球員之一，國家隊主力，同時代人中的佼佼者。比如高洪波，1985年作為國青隊首席射手，拿到中國足球史上的第一個亞洲冠軍。高洪波曾兩任國家隊主教練，執教期間取得23勝11平4負的戰績，勝率近6成，不敗率超過9成。當時的國際排名由108位上升到最高69位。不過在2016年率隊征戰2018世界盃亞洲區12強預選賽中，四場比賽只積1分，最後黯然辭職。
5名中國籍主教練之外，還有11名外籍主教練。最知名的是2006年率領意大利隊在德國世界盃奪冠的名帥馬些路·納比，在早年擔任祖雲達斯隊主教練期間，他曾率隊三奪意甲聯賽冠軍，一次歐聯冠軍。納比兩次出任中國隊主教練，先後衝擊2018年俄羅斯世界盃和2022年卡塔爾世界盃未果。西班牙名帥安東尼奧·甘馬曹曾擔任皇家馬德里隊主教練，2002年韓日世界盃率西班牙打入前八強，在國家隊執教兩年，最後提前解約不歡而散。11名外籍教練中只有「神奇教練」、前南斯拉夫運動員博拉·米盧蒂諾維奇（Bora Milutinovic）（又稱米盧）最好彩，連續四屆分別率領墨西哥、哥斯達黎加、美國、尼日利亞闖入世界盃，並取得歷史最好成績。2000年他接手國足後又闖入2002年日韓世界盃，一圓中國人的世界盃夢。
寫到這裏，並不是掉書袋，而是想表明，歷史看似沉默，其實大言無言，早已隱藏了規律。國足從1980年代開始征戰世界盃，寄託了多少國人的夢想，多少代足球人的期待，仍然一次次鎩羽而歸。儘管2002年的國家隊有范志毅、孫繼海等球員組成30年來最強陣容，如果不是韓日聯手主辦世界盃而多出兩個亞洲名額，米盧還會不會有那麼好運？
昨晚的比賽，中國隊以多打少輸給沙特隊，或讓球迷不忿，其實沙特隊上場的11名球員，有7個參加了2022年卡塔爾世界盃。對了，就是他們在開幕賽上擊敗由美斯領銜的阿根廷隊，使得阿根廷人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才最後奪得世界盃。
真正的疑問和反思，是對日本隊的0:7慘敗。其實中日兩國的足球狀況，過去一直旗鼓相當。筆者尤其記得1992年11月亞洲盃半決賽上，廣州球星彭偉國飛身魚躍連入兩個頭球，最後中國隊2:3小負日本。差距就從此際開始：1993年日本啟動職業聯賽，1994年中國也開展足球聯賽職業化，30年下來，中日兩國的足球差距越來越大，越來越遠。
所以，換一個主教練可以嗎？可以，5年前納比就從國家隊指揮席臨陣辭職了。因此，問題可能不在於只是更換教練，而是如何從根本上建立青訓體系，夯實足球基礎。沒有根繁葉茂的葡萄樹，哪裏長得出美味的葡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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