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新聞報道】由英國跨界藝術家、中國及印度編舞家,與頂尖數碼互動和聲音設計團隊一同打造的《The Accountants》(《數據玩家》),是一場能量高漲、融合舞蹈與科技的視覺奇觀。該節目於9月27日及28日在香港文化中心上演,為文體旅局呈獻、康文署策劃的第二屆「亞藝無疆」藝術節揭開序幕。
《數據玩家》講述了19歲的中英混血Liam和他擁有印英血統的「阿姨」之間,關於文化和身份認同的爭論。Liam對自己的文化身份感到迷茫,而「阿姨」在故事中扮演着導師的角色,幫助Liam尋找內心的自我。創作團隊將高科技視覺效果和即時通訊工具注入舞蹈,並在演出前設計有觀眾互動小遊戲。
在昨日(27日)下午的預演後,導演基夫‧漢和編舞師泰倫斯‧劉易士及馬克露‧杜馬絲接受點新聞採訪,從創作理念到創作過程、從編舞到文化元素,向觀眾講述《數據玩家》是如何表現在當代科技洪流中,人們對自身和文化認同的迷茫。
在科技發展洪流中 寻找身份文化認同
隨着科技的發展,人們的生活變得越來越便利。然而,科技對數據的收集和整理往往會給人們貼上「標籤」。有時候,這些「標籤」會讓人們對自己的文化和身份認同產生迷茫,並且讓人和人之間的情感聯繫越來越遠。
導演基夫‧漢告訴點新聞記者,他和团队花費了8年時間來創作《數據玩家》,它主要關注了中國和印度的當代社會,並且通過收集和比較中國和印度的數據來講述故事的主題。
「在當代,人們收集數據和通過數據來工作,因此我們在舞台上設置了兩個巨大的手機屏幕,分別代表了來自印度的阿姨和來自英國的中英混血兒侄子的手機。兩個角色之間一直有『誰的文化更好』、『你覺得你是印度人或中國人嗎』等對話在持續。而在背後的大屏幕上,則顯示了許多數據,其實它們是有規律的。」基夫‧漢解釋,「在最開始,它顯示的是在現場收集到的觀眾的數據,然後是中國和印度的關於科學、科技、財富等數據,有一切我們能想到的所有類型的數據。」
離開了手機 我們會變成什麼樣?
《數據玩家》向觀眾提出了一個問題:在科技對人類帶來巨大影響的當代社會,如果離開了手機,人們應該怎麼辦?人們是否能在越來越發達的科技中真正地認識自我?
編舞師杜馬絲首先提及,《數據玩家》(《The Accountants》)的直接翻譯是「會計師」,而會計師的工作是計算數據、收集數據、數據分析等,這引出了當代普遍存在的關於AI人工智能的問題,「現在是造物(AI)在告訴造物主(人類),我們要如何思考、我們是誰、我們應該喜歡什麼、我們不應該喜歡什麼、我們的性取向是什麼等等。」
編舞師劉易士則提起了和數據分析密切相關的設備——手機,以及手機對當代人的生活影響。「我們的工作從某種意義上說,是完全由手機控制的。而在這個過程中,手機也在收集數據,並且這些數據會被整理,然後反饋給使用者。在當代社會,幫助我們導航、坐標、作出選擇、購物、餐飲……並且它會告訴我們『我們是誰』,這是最可怕的部分,因為它排除了人類因素。當我們失去手機時會發生什麼?當我們只剩下自己時會發生什麼?所以解決這個問題非常重要,這就是《數據玩家》的主題。」
在故事中,主角的手機一度電量為零,劉易士形容這是「屏幕的死亡」,他認為這不是真正的死亡,而是人和人之間的死亡。更具體地說,科學技術消失時,人和人之間就只剩下人類本身,而這些剩下的就是人類情感的全部。另外,他認為人們正在失去自己與生俱來的智慧。「我們再也不相信第六感、自己的感官、自己的直覺,因為我們認為人工智能更聰明,所以我們失去了對自己的信任;我們不相信自己,而又太信任機器了,因此我們失去了人類之間的聯繫。」
中印文化交融 在網絡之外看見彼此
在表演中,Liam是一個出生在英國的中英混血少年,而他的「阿姨」Kash是印度人,二人透過即時通訊程式爭論兩個文化之間的差距。
基夫‧漢談起了自身的經歷。他笑言,「其實非常有趣的是,我並非來自印度或中國,我來自加勒比海,特立尼達島。然而,我總是被認為是印度人,這就是人們,尤其是歐洲人,如何看待亞洲人,他們認為亞洲人不是來自中國就是來自印度。所以我希望舞者們在外表上看起來是一樣的,而觀眾會發現他們不同的個人特質以及不同的情緒。」
劉易士則說起了一個有趣而普遍的現象,「在全世界任何一個國家,無論是超級大國還是第三世界國家,會計師基本都是中國人或印度人。」他認為,從這個意義上說,「會計師」可以把印度人和中國人放在一個環境裏。
劉易士又興奮地說起了此次創作和演出之旅,講述自己對中國的印象發生的改變。「在參與《數據玩家》的編舞前,我對中國的了解並不多,從前只在媒體上看過中國是什麼樣的,只知道媒體告訴大眾的信息,而不是從真正的中國人那裏。所以當我們遇到中國舞者時,我才知道,原來他們和我們如此相似,又如此不相似,這比我聽說的要更豐富!」
因此在編舞中,他們和中國的舞者得以共同帶來印度和中國的精華,例如在一個場景中,兩個舞團通過現代的方式描繪了一些印度和中國的歷史。在中國舞者的編舞中使用了中國古代的建築和圖案,而印度舞者的編舞中使用了Kathak(卡薩克,印度的古典舞種)的元素,這些都是兩種文化的體現。
盼《數據玩家》與香港觀眾產生連結
基夫‧漢說,他希望觀眾可以與《數據玩家》產生一些聯繫,因此舞者沒有穿着凸顯文化特徵的服飾。「觀眾知道舞台上有6個中國舞者和6個印度舞者,但他們無法通過舞者的服裝看出他們的身份,只能通過他們的舞蹈方式來判斷。」
劉易士認為,香港本身就和《數據玩家》相關。「香港是一個多文化、多種族的現代城市,從某種程度上說,這正是《數據玩家》的兩個角色之間發生的事情」。
《數據玩家》的故事中,Liam在外表上是個中國人,但他在文化上屬於英國。他嘗試回到中國,但他不會說中文,不知道如何製作中國的食物。因此,他對「我是誰」這個問題感到迷茫,身份認同缺失感嚴重。
「在當代,我們所有人都在努力尋找自己是誰。我們常常認為自己是全球公民,又經常產生『我們的文化身份是什麼』、『我們的根在哪裏』的疑問,這有時候是一種負擔。我們出生在哪裏、我們的外表或者種族……證明自己也是一種挑戰,而我們又必須持續地去證明自己。」劉易士說,「我相信香港觀眾會在表演中,看到自己的和人物的痛苦,以及感受到自身與故事主題之間的關聯。」
預演氣氛熱烈 觀眾讚不絕口
預演結束後,觀看的同學們都對《數據玩家》讚不絕口。他們告訴點新聞記者,今次演出的音樂和視覺效果很震撼、很有衝擊力,有很特別的燈光設計,舞者的動作也很激烈,並且現場氣氛熱烈。同學們還從表演中感受到了科技發展對人的影響,以及科技與身份認同之間的關係。
許同學說,透過《數據玩家》,他感受到人如何通過科技表達自己眼中的世界。謝同學補充說,在一段劇情裏,「阿姨」去世了,但是Liam卻不知道。她感嘆,一個人可以通過網絡世界塑造人設,選擇性地告知別人自己的信息。在這種情境下,即使這個人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別人也無法通過網絡知道。
楊同學則對《數據玩家》中提出的問題若有所思:「如果你沒有了手機,你會覺得自己迷失了還是更快樂了?」而陳同學和劉同學都認為,人應該用自己的雙眼去看世界,而不是透過網絡。「網絡上很多的信息可能是虛假的,但許多人仍然麻木地去相信,因此你不會知道自己在網上獲取的信息究竟是否可信。」
(點新聞記者張瑜、鄔茜報道,視頻拍攝、剪輯:鄔茜;撰文:張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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