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蔣湖
最近,隨着署理環境及生態局長黃淑嫻回覆議員的書面質詢,對如何應對困擾本港的野豬傷人及擾民問題,再成輿論熱點。過去5年,立法會已至少17次討論野豬滋擾和管理的議題。
上月15日下午,打鼓嶺再發生野豬傷人事件。一名68歲男子在務農期間,被一隻突然冒出的野豬襲擊及噬咬,男子腳部及臀部受傷,傷口分別長約10厘米。據知涉事野豬身長約1米,重約200磅,施襲後逃去無蹤。傷者被發現時意識模糊,陷半清醒,救護員到場將其送往醫院治理,救護車上遺下大量血跡。此事是極端個案,不致引起社會驚惶,不過有議員表示,自打鼓嶺野豬事件之後,又陸續收到新界多名地區人士求助,指北區有野豬闖入農田,造成農民損失,籲請政府關注管控野豬措施。由此討論開始,野豬問題再次引起熱議。
實在地說,野豬肆虐看似問題,某種程度上也是對本港良好生態保育氛圍的褒揚。在香港這個具有世界級城市景觀、東西文化傳統與現代共冶一爐的大都會中,在市中心居然可以看到參天大樹、綠草蔥蔥、鴿子踱步、山海一色的美麗景象,這表明過去香港在環境保護方面的工作卓有成效,該為香港公眾的環保意識和政府高效管理點讚。不過野豬問題的滋生有其特定原因,不僅是香港,全球各地都不易解決,因出現在香港這個地狹人多之地,才更顯迫切。
首先是香港已沒有獅子老虎這樣位於食物鏈頂端的大型食肉動物存在,由於少了天敵,造成利於野豬生長的環境改善。而最關鍵因素,在於野豬有很強繁殖能力:一對成年野豬一年可生育1至2次,每胎產4-12只幼仔,幼仔存活率高達90%以上,且成長速度很快。野豬壽命長達15-20年,雌性野豬1周歲就可以開始繁殖,一隻雌野豬一生可以繁殖100隻以上後代。野豬的求生能力也很強,屬雜食動物,可在陸地和水中大範圍移動。這是香港野豬能成為公眾話題的主要原因,如不採取約束機制,香港的多山多林環境將會成為野豬氾濫的天堂,類似幾年前三隻野豬在銅鑼灣鬧市區散步的景象亦將成為平常。
此前野豬問題並未受到太多關注。2017年之前的策略是允許狩獵隊狩獵,香港曾有兩隊民間狩獵隊,分別為大埔野豬狩獵隊及西貢野豬狩獵隊,隊員共30多人,有醫生、律師、退休警察及商人等,最早是1981年因應新界村民要求而成立。2017年警方停發槍牌,狩獵隊於是正式解散。香港對野豬的策略也由獵殺改為保育。這是香港野豬話題出現的肇始,由於野豬繁衍太快,2019年全港野豬數目已達2500隻。自此民間對野豬滋擾問題的投訴及野豬傷人事件都開始增多。特別是保育政策於2019年恆常化後,受傷人數更於短短兩年由9人倍增至22人。
對此,2021年11月起,漁護署恢復以捕捉及人道處理方式捕殺在市區出現的野豬。據稱當年處理野豬28隻,2022年292隻,2023年增至489隻,2023年更增至489隻。如果計及今年情況,三年多下來已有1442隻野豬被捕殺。此外,針對野豬在鄉村及農田造成的滋擾破壞,今年截至本月10日,漁護署共安排了101次捕捉行動,捕殺野豬224隻。在區域方面,今年南區捕殺的野豬最多,共96隻,其次為屯門區80隻。過去三年漁護署平均每年有33人應對野豬意外情況,平均每年開支約2100萬元。
應該說應對措施頗見成效。據稱本港野豬已逐漸減少,由2022年的約1830隻減至2023年的約1360隻,再到今年截至目前約900隻。野豬滋擾地點也減少至15個,較前年的42個減少近三分之二。傷人事件今年只發生7起,較前年更大幅減少80%。
目前香港民意對野豬問題的分歧,主要是在最後對待野豬的處理方式上,能否「以更人道和平衡方法處理」。有論者提出「重推2021年停止的捕捉及避孕搬遷計劃」,也即放棄捕殺,重啟避孕及遷離做法,為野豬進行節育及將其遷往郊野。以筆者之見,這首先是一個限定資源條件下的公共政策選擇問題,如果要以更「人道和平衡方式」來處理所捕獲野豬,意味着更大的公共資源投入。香港市民是否願意使用更多公帑來更仁慈對待動物,可以交由公眾討論。但對已改變生活習性、經常在市區出現和覓食的野豬,短時間內還是應採取更果決措施。因香港已立法禁絕野外餵飼,加之不能於新設計的垃圾箱找到食物,這些野豬向人主動索取甚至搶奪食物的機率可能增加,對人的威脅更大,因此不能等到出現嚴重傷亡個案時才採取行動,如此將悔之晚矣。與人的寶貴生命相比,野豬並不能處於更優先考慮的地位。聖經寫得很清楚:人「要生養眾多,遍滿地面,治理這地,也要管理海裏的魚、空中的鳥,和地上各樣行動的活物」。保護動物福祉的理念值得尊重,但亦要適度,不能凌駕於對人的保護之上。再好的理念,在具體執行中也要注意因地制宜。
未來香港的野豬管理策略如何制定,漁護署已在全面檢視中,據稱預計明年上半年會完成檢討工作。筆者建議,或可參考日本做法,限於篇幅,此處不做介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