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妮娜
大年初三筆者搭乘高鐵去長沙見一位朋友。朋友僅有一面之緣，是去年筆者擬加入內地一間大學的傳媒學院任教，受邀前往交流，而她也在高層次人才引進之列。那個夜晚，我們在古城裏結伴遊蕩探討人生和學問，月朗星稀下古城的江畔起了薄霧，我們憧憬未來在這所大學一起互為吃飯搭子、科研搭子、教學搭子、田野調查搭子，大有相見恨晚感。
可惜，筆者最後決定留在香港，揮別半生魂牽夢繞、在大學全職任教的打算，我們未能成為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搭子，但友情繼續——她於是成了電話那端的聲音，成了微信上簡短的問候，成了她名下的國家社科基金課題名稱。總之，她是所有媒介的組合，就像王菲在春晚裏唱的那首《世界贈與我的》，似乎每個人的一生都可以濃縮在，蟲鳴、雷霆、晚星、彎月這些媒介所象徵和傳達的情緒和境遇裏；在中年偶然邂逅的這位友人，因為現代人類垂手可得的不同媒介，即便無法相見，友情依舊得以在不同媒介上綿延。
媒介賦予我們的想像空間有多廣闊，找到連結和共情的節點就有多難。對於一對一的人際交往，我們稱這些不經意抵達的連結為緣分；一旦溝通的模式成為了一對多甚至多對多，如何實現大眾的有效傳播，大抵也有運氣的成份，但更多是有規律可循，並且運用這些規律組合不同元素達成：如王菲演唱的《世界贈與我的》，能成為春晚後傳播率最高的作品之一，不僅需要歌詞傳達的意象，還需要王菲的聲音、舞台現場設計，以及王菲人生經歷作為無聲的旁白，最後達成共鳴形成傳播風暴。
不過，有效傳播需要對傳播媒介存在共識。筆者和友人在長沙一間咖啡廳相聚，見有手作咖啡奇奇怪怪的英文名稱後有中文標註：葡萄、西柚。我們品嘗後問是否咖啡添加了葡萄、西柚汁，店主解釋，所謂餐單上的文字附註，只是利用文字引起的味覺聯想，解釋該款咖啡的口感，如葡萄和西柚，入口偏酸。如果不明白此種媒介（文字）的運用原理，就會鬧出和筆者一樣的笑話，以為葡萄和西柚是實體，殊不知原來是虛擬現實。
多少對世界和人類的誤解是源於媒介？我們以為人類創造了媒介，可以隨心所欲為我們所用，其實，我們早已被媒介塑造。昨晚，孩子在IG上發來一段文字，稱筆者Bruh，而在微信上，他又稱我為Buddy，只有在家裏面對面，他才稱呼筆者為媽媽。這就如同前段時間頗熱門的TikTok難民遷移到小紅書上，被告知這裏大家互稱Sis（姐妹）而不是Bro（兄弟），因為統計顯示，小紅書的用戶以女性為主。
蛇年願我們如水，隨媒而行。
相關閱讀：
收藏
取消收藏
分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