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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黎岩
就在DeepSeek熱席捲全球之際,江蘇媒體連發三篇拷問靈魂的犀利文章,題目分別是「DeepSeek為什麼會出現在杭州?」「為什麼南京發展不出『杭州六小龍』?」「杭州有DeepSeek,南京有什麼?」詰問南京的新興產業為何落後杭州。當本港業界正在因DeepSeek爆發的衝擊力而讚嘆不已甚至驚愕驚訝之餘,是否更應該從體制及靈魂深處拷問自己,DeepSeek為什麼會出現在杭州而不是出現在香港?
江蘇媒體力透紙背的三篇專稿,實實在在引申出了在全球致力推動創科發展的賽道上,雖然如昨日舉行的渣馬賽一樣寒風凌冽,雖然會有人掉隊,雖然會有人半途而廢,雖然會有人受傷,但是依然會有人堅持並衝刺,這其中顯現的一個核心精神就是參與與堅持。
江蘇媒體檄文將南京與杭州對標,對比了在發展政策取捨、產業鏈建設、風險投資就及管理、甚至社會人文環境與氛圍等多方面的種種不同,並列舉了「杭州六小龍」(6家創科企業:遊戲科學、深度求索、宇樹科技、雲深處科技、強腦科技和群核科技)突圍而出,傲立群雄,給各地給業界帶來的震撼與艷羨。文章強烈質疑,中國新興產業發展不斷迭代不斷超越,南京為什麼很少誕生本土新興產業巨頭?
DeepSeek的成功展示了一個全新的路徑——通過對模型架構的極致優化和算力需求的低成本精簡。以DeepSeek的研發為例,它使用的是中國團隊通過開源技術改良後的演算法,結合中端GPU實現的高效推理。相比之下,OpenAI為了訓練ChatGPT,動用了數以萬計的高端GPU,每塊售價高達數萬美元。這種成本上的巨大差異,直接讓投資者意識到,未來AI市場可能並不需要大量依賴英偉達的高端產品,而是會更多地轉向性價比更高的方案。這也給與過往對高風險高投入憂心不已的本港創科界及投資界以全新的視角與思維。
DeepSeek在杭州的誕生絕非偶然。這座被馬可·波羅譽為「世界上最華貴天城」的城市,是中國電商的發源地,是中國電子支付的先驅,並通過演繹從互聯網經濟到智能文明的創新科技進化,成功打造了創新科技的新世界。作為穩居內地大學排名第三的浙大系的創新技術及人才的儲備、龐大的浙商群體的敏銳的市場嗅覺及轉型升級、民營經濟的活躍基因,以及由此奠定的數碼時代的創新氛圍與人文要素等等,直接催生了「杭州六小龍」,並形成了孕育DeepSeek的溫潤土壤。
當以電子支付為內核的移動互聯網紅利尚未完全封頂時,杭州已經率先開啟了前瞻前沿「硬核創新」。2017年之江實驗室成立,2020年阿里達摩院發布中文大模型,2022年餘杭區規劃千畝AI產業園,形成「算力基建—演算法研發—場景落地」的新三角。諷刺的是,當杭州大踏步邁向大數據大模型的迭代創新之際,香港數碼港卻在抓緊「有利時機」蓋樓賣樓。
毫無疑問,DeepSeek是杭州資本集群在電商及地產行業轉型升級前提下的前瞻性產業布局的必然結果。改革開放四十餘年,浙商以義烏、金華、寧波、杭州民營實體經濟的超常發展,積累了相當雄厚的資本實力,更為重要的是隨着時代的劇變及產業轉型升級,為龐大資本尋找新的切入點已經成為浙商資本的迫切需要。因為關稅貿易戰的爆發,低廉產品的利潤空間日漸收窄,同時,地產暴利的時代已經一去不復返,資本的未來出路當然不能抱殘守缺。
杭州營商環境的劇烈變化,同樣給香港一貫以地產為贏利核心的家族經營式的發展模式敲響了警鐘。在上世紀九十年代興起的互聯網時代,本港大型地產商曾經試圖轉型,但也僅僅是照貓畫虎搞了幾個門戶網站,結果未幾就陷入入不敷出的慘淡經營中,不得不草草收場。其根本的原因還是缺乏戰略性的發展眼光,缺乏創新型的科技人才,更加因急功近利而缺乏具有中長期投資的耐心資本,當然也就不能產生阿里巴巴、騰訊這樣的創科巨頭,更加不可能誕生DeepSeek這樣的天之驕子。
事實上,從杭州、南京、香港的經濟體量來看,分別為1.85萬億、2.18萬億、3.05萬億。再從標誌着創科研發實力的高等教育體系來看,杭州只有一所浙大,南京則有南京大學,香港則有港大、中大、科大、理大等位居全球百強的大學,就三所頂尖大學的每年投入來看。南京大學為97.5億,浙江大學為329億元,香港大學約為120億元(港大2024年儲備高達382億,以上單位皆為人民幣)。
理論上講,本港大學絕對不缺少用於創新科技研發的資本。若再計及本港作為國際金融中心在融資方面的相對低成本,及包括國際風險投資資本的活躍度,以及位於粵港澳大灣區、特別是毗鄰深圳創科研發地帶的區位優勢,發展創新科技完全具備最基本的研發及資本人才優勢。
或許,香港的人才市場決定了本港高端人才無須冒着創科風險的高昂成本就能撈得一生的榮華富貴,這才是本港創科發展嚴重滯後的根本原因。這種幾乎不費吹灰之力的輕易獲得,絕對不可能形成馬雲當年單車走天下的創業氛圍,更加不可能延續上世紀五十年代李嘉誠、李兆基等人懷揣千元闖世界的勇氣與信心。即便是極偶然的案例,如大疆無人機的創辦人汪滔,雖然畢業於香港科技大學電子工程系,但也只能選擇在深圳創業。順便一提,汪滔的家鄉,便是杭州。
站在AI智能革命的臨絕頂,杭州的創新生態給香港帶來了震撼性的啟示:容許失誤甚至錯誤的社會空間與給與高度重視支持的政策環境,融入全國乃至全球產業鏈的迭代鏈接共生而非簡單的單一的分散的各自為戰的自由發展。當然,更需要創新文化基因的持續進化及社會發展的不斷需求與推動。客觀上講,需要高等院校的創新培養與創新投入,而絕非簡單的教書育人,把學生招進門,寒窗四年,順利畢業這麼簡單。
其實,香港擁有國際金融中心的超然地位及相應的便捷的資本市場,更擁有世界百強的四所大學及相應的人才高地優勢。最關鍵的是,擁有國際資本嚮往的「一國兩制」的制度性優勢與活力,有錢、有人、有制度、有政策,國家「十四五」規劃又明確支持香港發展建設國際創科中心,從官到民都應該深刻反思:DeepSeek為什麼會出現在杭州而未能出現在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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