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黎岩
新一份財政預算案將於兩周後正式公布，其中，檢討並收緊2元乘車優惠已經成為當局當然的選項。雖然早前財爺聲稱會由特首定奪，但觀乎社會各界，各出奇謀絞盡腦汁度出來的各種「絕妙好橋」，可謂令人眼花繚亂目不暇給。不論方案如何及是否可行，各界的基本共識就是應當收緊，其中最為關鍵的是，何種方案能夠具有令社會大眾信服的理據及在程序技術層面上簡單可行。
雖然十分關注民意的政黨團體如民建聯、工聯會，甚至新民黨都明確表示反對拿老人家「開刀」，他們的理據無非是政府動輒數百億上千億的工程，隨便削減其中一個小小的項目，已經足以抵消2元優惠可能帶來的60億元公共開支。民建聯就表明，2元乘車開支對於整體財赤影響不大，籲先解決長車短搭問題，身兼行政會議成員的黨主席陳克勤則表態認同可研究設上限。
綜合各黨派意見，大多認為可考慮針對60至64歲人士，設補貼上限。至於具體如何設限，立法會議員陳健波近日見財爺時建議可限制每月使用優惠次數或每程補貼上限，甚至為每年的補貼總額設上限。另一名行會成員林正財亦有同類的2元乘車設上限建議，立法會議員陳沛良的建議比較明確，建議2元乘車優惠每月補貼固定金額720元至1080元，不限制乘搭公共交通工具次數，超過固定金額便需用者自付。即，單日限用12次，估計以現今長者的日常生活安排，單日搭乘12次的老人家應該是少之又少。至於實政圓桌田北辰建議10元以上的車費改為兩折，每月設1500元限額。總商會建議，每名60至64歲長者可享每年最多750程的乘車優惠。
政府方面就認為，就算維持65歲以上長者2元優惠不變，預計60至64歲之間的長者優惠補貼於下個財政年度將高達50億元，且隨着本港人口持續老化，2元優惠將成為政府龐大公共開支的無底洞，確實有必要收緊。
上述各種方案，都不能完全達到收緊優惠以助削減財赤的政府目標。若按上述各方案計算，預計每年能夠減少的津貼額度也只有區區10億元左右，且隨着現時已經有63萬超過60歲享受2元優惠的長者人群，計及未來必然持續增加的群體，始終都不能從整體上把握2元優惠可能造成的政府開支的持續增長。當中所存在的問題，亦包括額外的八達通相關技術調整，難不成在去年剛剛更新樂悠卡之後，又需要長者再度更換新卡，徒增行政成本？
站在享用優惠的長者角度來看，要求長者持續關注自己的卡已經使用了多少次，用了多少金額，還剩餘多少次優惠機會，不啻是給老人家製造額外的負擔，增添新的麻煩。若果實行過程中，因為金額及次數限制不清造成超標，並引致完全不必要的爭議爭執，令到政府的一片苦心錯付流水，豈不是為政者自己給自己挖坑埋雷？
又或，對於仍需要返工頻繁外出的市民而言，極有可能需要準備兩張八達通卡，左計右計，哪一行程較貴，可以用2元優惠卡，哪一行程較為便宜，則應該使用全額付款的八達通卡。一時不記得，或隨時花冤枉錢，或因為兩張卡都放置在銀包中，直接掏出銀包嘟卡，結果導致失靈，要去票務中心處理。地鐵還好，隨時有票務中心處理，若乘坐巴士遇到此等麻煩，又該如何是好？
當然，就執行的技術層面而言，雖然八達通公司方面一再表明，無論是限額還是限次數，技術層面都很容易解決而無需換卡。但問題是，不論地鐵，還是巴士公司，都先後推出不同路程的優惠月卡，其中不乏長者使用，若果限次限額，還要核對計算優惠月票與八達通卡的剩餘優惠額度，可謂是麻煩中的大麻煩。單是目前的2元優惠計埋月票優惠，已經有少許麻煩，若然真要限次限額，只能是給這般人帶來每天都要留心提心卡額的大麻煩。雖然八達通公司表示可以做大每次嘟卡時能夠顯示優惠的「剩餘價值」，但試想有幾位乘客願意每次乘車嘟卡時格外細心地查看自己的八達通卡紀錄呢？
所以說，目前在枱面上提出各種收緊優惠方案的人，或許絕大多數都是日常不怎麼搭乘公共交通工具的高端人士，其想法構思或多或少都有點離地，實際執行起來極有可能會產生擾民增加市民負擔的負面效果，若然一項本該施惠於民的政策（即便是收緊優惠仍然能夠普惠長者），經過「改良」之後，反倒增加市民精神心理負擔，甚至會招致民怨，那麼，這樣的改革是否有必要推行，確實值得為政者三思。
其實，收緊優惠並非全無良策，將60至64歲長者的2元優惠直接調整為半價優惠，就是一個簡單易行的方案。首先，該年齡段的長者仍然能夠享受到票價優惠，完全可以抵消其所可能產生的怨氣，其二是半價優惠，從行政程序及技術層面上容易操控；其三最關鍵的一點是能夠大幅削減相關的公共開支，初步測算，以目前約63萬60至64歲長者人口計算，當局預計下年度的2元優惠開支約為50億，若實施半價優惠，預計相關開支可降至約28億元，當局至少可以減少近一半開支，考慮半價收費或有可能約束部分非必要的出行，相關開支或有可能再降低；其四是當局可以根據未來該年齡段人口的增加，精準預測相關公共開支，便於政府實施更為精確的財政規劃。其五是對長者而言，無須勞神左計右計，一切順其自然悉聽尊便。
惠民施政舉措的前提是方便市民，實施半價優惠，對政府、受惠者及八達通公司三方面都將是一個操作簡單易於掌控的三贏方案。舉重若輕，將複雜問題簡單化，才能提升管治效能，才能達致敢於破局的管治預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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